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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千刃柒】藏刀•上

  

  大概是武林pa,be

  私设多,ooc有,狗血有

  我流千刃柒,千刃参考香槟太太的设定@电子香槟,有改动

  私心夹带七柒,注意





  

  「壹」

  




  若有人问,天下第一的刀是哪一把,正道之人往往避而不谈,邪道之人则会自豪又贪婪地道出那把刀的名字——

  魔刀千刃。

  传闻千刃是铸刀名家所出,未铸成便已在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,人人都知宝刀将出世,自然也有心存觊觎者。

  故千刃成刀那一夜,电闪雷鸣,雨水倾盆而下亦未能冲净满溢而出的鲜血。邪道之人为得宝刀竟出手屠了名家满门,以血祭刀,欲得一把饮血的邪刀,然而没过多久得刀之人暴毙而亡,千刃又落入他人之手。

  自此之后千刃在每一任主人那里都待不长久。不管是行事猖狂者,还是小心谨慎者,持刀之人大都下场凄惨,不得善终。于是就有传说,千刃是天下第一刀,却也是把噬主的凶刀。

  正道也不忿被一把魔刀夺了风头,就着江湖传说里对千刃所述,说千刃成刀时机不对,本来的宝刀被血气玷染,故虽成刀,刃身却满是裂痕,实在是难堪一用,如何配得上天下第一刀的名头。

  更有自负正道魁首者,向千刃之主下了战书,一是要为刀下殒命的无辜之人和铸刀名家讨个公道,二是要打破魔刀不破的传说,挫一挫邪道的锐气。

  时任千刃之主的是个刺客,平日里行事低调,但刺杀从无失手。世人皆猜测他不会应战,毕竟刺杀讲究在暗处蛰伏一击毙命,这样明面上的对决肯定是不利的。

 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,那位刺客应战了。

  决战之地定在正邪势力交界一处山顶。等到了对决那日,挑战者等了许久,眼见着临近午时那刺客还未出现,嗤笑一声邪魔外道不足挂齿。那些观战的围上来,众星捧月般将那位挑战者与他的剑围在当中,齐声赞美,赞其人正气凛然,其剑举世无双,管他什么千刃百刃都要避其锋芒。

  当那人正要摆出谦逊的姿态回应时,银光一闪,无人看清那刀从何处来,只见方才还笑着的人神情一变拔剑格挡,却身子僵直,头颅连着断剑飞起,断颈处喷涌而出的鲜血溅了周围人一身。

  一战成名,从此再无人去质疑千刃第一刀的地位。连一向不甘示弱的正道义士们,也哑口无言,只好强说邪道之人卑鄙无耻暗中偷袭,邪道则毫不留情地嘲笑回去,你们非要招惹人家刺客,还要怪自己人头落地?

  邪道和正道总是这样,彼强我弱互相倾轧,然而这么多年下来,邪道头一次占了上风,竟是因为一把刀。一时人人吹捧这把天下第一刀,持刀的刺客都被邪道中的刺客盟请去,做了个挂名首席,还引了无数眼馋宝刀的人纷纷入盟,只因一句不知真假的传闻。

  “只要坐上刺客盟首席刺客的位置,便能得到天下第一刀,魔刀千刃。”

  有人说这刺客盟也是好算计,一个首席的名头,换来这把凶名赫赫的魔刀。此后千刃几度易主,主人都是刺客盟中人,连带着刺客盟也稳坐邪道第一的位置,正道几度征伐亦未能撼动,有悲观者断言正道式微,邪道横行的局面已定……

  “那魔刀究竟是什么样子?”抱着刀的孩子突然发问,打断了侃侃而谈的老者,老者瞪他一眼,咕哝道,“真是没眼色的小鬼,没看老夫正讲到兴处吗?罢了,告诉你又何妨,魔刀形制还是仿唐刀,整刀长五尺,刃长四尺,刀身上有一鬼面,相传是那铸刀名家怨气所化,刃身通体皆是裂痕,可随主人心意分开或是合并。”

  “与我的刀好像。”那孩子拔出自己的刀来,“你看,我的刀上也有鬼脸。”

  “哈哈哈哈哈你这娃娃真是异想天开,若是你拿的是千刃,那岂不是人手一把,”老者大笑出声,点了点那刀上拙劣的鬼面,“你也不看看,这鬼面歪歪扭扭,也不知是哪个稚童信笔涂鸦,而且这么整端一把刀哪来‘千刃’?娃娃莫要说笑了。”

  “哦。”被嘲笑一通,孩子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,好像这把刀是或不是魔刀与他都没有什么关系,仍旧抱着刀安安静静坐在旁边,拿着树枝时不时拨动篝火,免得火熄了。

  “看你人小心却不小,那老夫再告诉你一件事吧。”“什么事?”老者微微一笑,“这话你且记好了,日后便懂什么意思。”

  “千刃不是魔刀,是权柄。”

  


  「贰」



  

  每每入夜,秦淮河上灯火通明,装潢华丽的画舫川流如织,隔岸也能听见暖风吹来轻柔的吴侬小曲。

  “商女不知亡国恨,隔江犹唱后——哎呀大人,为何今日如此心急,妾身曲还未唱完呢。”浓妆艳抹的妓子别开脸躲着压上来的人,嘴上嗔怪着,却是欲拒还休,眸子里噙着万种风情。

  压在她身上的男人一笑,手一扬就撕开了外面轻薄的纱衣,抚上温软白皙的肌肤,“春宵一刻值千金,曲子下回再唱也不迟嘛。”

  不多时两人便滚作了一处,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情爱之声不断传来,伏在廊柱上人却依然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,冷漠地看着这活色生香的场面,表情分毫未变。

  “你不该看这些。”凭空又冒出来一个人的声音,柒只觉得眼前朦胧几分,好像蒙了层纱,对这种老旧古板的行为实在有些无语,“无妨,又不是没看过。”

  “你还未成年。”那人依旧坚持着,柒于是扭头去看声音来处,月色下白发男人的身影几乎透明,若是胆小之人看到怕是要喊一声鬼晕死过去,对柒来说却是稀松平常的画面了,他摇摇头,“你这样影响我视线,万一等会失手了怎么办。”

  “呵,原来你还会失手?”男人语气里多了些揶揄的笑意,抱着手懒懒靠在一片虚无中,“那今日可要让我开一回眼。”

  “啧。”柒无可奈何地把头转了回去,本想凝神静听动静,结果声音也跟着模糊几分,好像整个人被泡在了水里,要紧的感官尽数被弱化,一时间生出些想骂人的冲动,奈何这位并不是人。

  他该是做了什么孽,才会有这样一把刀。

  得刀之时他尚还年幼,被便宜师父随便塞了一把破刀,还糊弄他说这是那把赫赫有名的魔刀千刃,没过多久就被另一人揭穿。于是那晚他没像往常一样抱着刀睡,而是搁到了身侧,虽然一伸手就能够到,但也是难得的冷落生疏,大概是觉着被蒙骗找不到骗子追究责任,只好把气撒在刀身上。

  可没想到一觉醒来,柒睁开眼就对上一张陌生的脸,白发男人一只手撑着头,一只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,“怎么睡的这么死,都不怕梦里被人砍了吗?”

  他一惊当时就想去摸自己的刀,那人却不偏不倚刚好躺在他放刀的地方,只好先出拳攻对方面门,试图趁机把刀拿回来,结果握紧的拳直直从男人脸中间穿了过去,像穿过一片无形的气体,而半边脸都被穿过的男人还气定神闲道,“哟,还挺精神。”

  柒一个翻身与男人拉开了距离,惊魂未定地抓了根树枝在手里,一面警惕对方动作一面握了握刚刚出拳的手,难不成他在做梦?

  “你是谁?”“我不是谁。”男人没头没尾地回了一句,柒心中疑惑更甚,但眼下还是取回刀比较要紧,膝弯绷紧,脚在地面一蹬,整个人如同离弦的箭瞬间冲到了对方面前,抬手树枝前刺,直刺向对方眼睛!

  常人这时下意识肯定要躲避,然而男人动也未动,任树枝穿过自己眼窝,一旁垂落遮住半张脸的头发似是被风吹起,露出其下狰狞的鬼面来。

  一击又不中,柒退后几步,盯着那又被挡住的半张脸发愣,那鬼面,可不就是被他人嘲笑作稚童涂鸦的图案吗?他有些艰涩地开口了,“你的脸怎么……”同我的刀这般像?这话听着都好笑,说了半截又被他咽了回去,一时间进退维谷,不知该如何处理眼前的情况。

  男人像是看够了笑话,低笑一声坐直了身体,手一晃不知从哪掏出来他的刀,在掌心中颠了颠,“想要刀?自己来拿啊。”

  刀还在,柒松了口气,他除了这把刀别无他物,现在只要把刀抢回来就好。不管对方到底使了什么手段,这次他不会也不能再失手了。

  俯身前冲,柒刻意虚晃一步,防范对方偷袭,一手去抓刀,熟悉的沉重感入手,他心中一动,总算没有落空,紧接着抽刀就去砍还笑吟吟看着他的男人,然而刀过处仿佛没入一团烟气,男人的身形整个随着他的刀风破碎了,湮灭在空气中。

  及他站定,还没来得及喘口气,男人的声音贴着耳畔传来,“下次可要看好你的刀,别离了身。”末了还轻佻地吹了口气,瘆得柒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,然而再斩还是什么都没有,好像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觉。

  而后男人时不时就出来晃一圈,搞得年幼的他不知所措,以为被什么冤魂厉鬼缠身,还傻傻地去找那些江湖术士驱邪,反倒被讹走了本就少的可怜的饭钱。

  他一个人蹲在房顶上捂着咕咕叫的肚子喝西北风,男人又出现了,借明月清风作背景往那一站,撇开微微透明的身形,还颇有些丰神俊逸之感。被莫名其妙纠缠已经够烦心了,如今还被讹走了饭钱,平日里没什么表情的柒也绷不住了,“你为何还在?!”

  “你一天不死,我就不能弃你而去啊。”男人阴恻恻道,耐不住眼里全是戏谑的笑意,柒一急拔刀指着对方,冷冷道,“我不记得杀过你,冤有头债有主,你该找谁找谁,莫要再跟着我。”

  “这可真是为难我了,”男人丝毫不介意被刀指着,反倒伸手抚过雪白刀身,指尖在那鬼面上停了下来,“区区赝品,你倒是挺爱惜这把刀。”

  “我管他真伪做甚,能杀人就行。”“若是真的难道不好吗?天下第一刀,所有者人皆敬仰,就算是拿去卖了,也能允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。”“我是刺客,刀就是杀人的,不卖。”

  反正也砍不了这位,何必多费口舌。柒收刀归鞘,肚子又是一阵喧闹,跳下房顶直奔刺客盟的暗哨去了,好歹先做几个简单的任务赚点饭钱,来日方长,总能找人收了这家伙。

  然而过了许多年,他从懵懂少年长到半大青年,从不入流的小刺客一路爬到了刺客排行榜前百名,男人依然还在,大多数时候都在嘲笑他,但偶尔危急关头也会出手救他一命。

  虽然难以置信,但那半张鬼面实在是太过明显,所谓名刀有灵,柒惊诧之余也只能认定自己摊上了把成精的刀,习惯了倒也觉得还好。

  除了偶尔会有些烦人,比如现在。

  柒对男人这些无聊的小动作不予置评,唯有一点没错,他执行任务从未失手,哪怕感官失了平日的敏锐也是一样。他潜心感知外界变化,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,无声地从梁柱上翻落下来,提着刀走向还在纠缠的两人。

  男人正沉浸在欲望中,只见刚刚还风情万种的妓子突兀地收敛了神色,眼神惊恐,正有些不满想要责难,视野却颠倒了,将说的话也成了气音,临死前才恍然意识到自己被一刀斩落了头颅。

  “啧。”柒感到有血溅到了脸上,粘腻触感实在是令人不爽,如果感官无虞他本来能避开的,男人似乎怕他忘了又提醒道,“斩草除根。”

  “我知道。”柒沉着脸,提刀正准备取了那妓子性命,被吓傻了的妓子总算反应过来了,一把把男人没了头的尸体推向他,嗓子里挤出尖锐的呼喊来,“救命啊杀人了——”

  柒干脆地一刀刺穿那妓子的心口,然而还是有半声惨叫传了出去,沉重的脚步声接踵而至,他无奈叹气,惊动了外面的守卫,这下又要麻烦许多。他一边躲避那些飞来的弩箭,一边没好气地指责罪魁祸首,“你干的好事。”

  男人无辜地摊手,“怎么就是我干的了,你自己灭口没灭干净,不要乱甩锅。”“若不是你——罢了。”

  柒一刀抹了冲上来的守卫的脖子,心想今天就拿这刀去当门栓算了,背后却突然传来破风声,他余力未收,怕是躲不开了,正准备硬挨这两箭,却听见锵锵两声,疾驰而来的弩箭在射中他之前被男人随手挥开,碰撞之声清越似鸣金,末了还不忘调侃一句,“打架还是要注意后背的。”

  “多事。”柒以刀拨动飞来的箭矢,解决掉那几个藏在暗处的弓弩手,把最后几个侍卫也砍翻,身上衣服已被血糊了大半,眼看是不能穿了,拉着脸甩去刀上鲜血,收了刀一言不发地往外走。

  “好个小白眼狼,连句谢谢也不说。”男人念叨着跟了上去,明晃晃的月在天上照着两人,却只投下一个影子。


  

  「叁」



  

  柒步伐轻快地在屋顶间跳跃,速度飞快,也不管后面的人能不能跟上。反正他用什么都没差,何必给自己找麻烦,拿了这次的赏金就去换把刀用,听人说便宜师父最近也在这边,正好把这破刀给他退回去。

  说起他与那位师父实在是段孽缘。隆冬里老家伙喝多了酒,歪歪扭扭地走出酒馆,刚好就看到了缩在墙根底下快要冻死的他,一时善心大发拎着他就回了刺客盟。

  然而这人收了他做徒弟却没有半点师父的自觉,除了拿把刀哄他玩就只剩吹牛,总说自己是刺客盟的盟主,但一有骗人前科二又总是喝醉,所以柒只当是人老了扯胡话,也不放在心上。

  虽然嫌弃,柒还是一路走一路看路边酒家,他那师父胡扯的师门规矩里,每次见面都免不了一坛好酒。今日他杀那人算是位高权重,这没多久的功夫居然已经都戒严了,一路下来各个酒家都是门户紧闭,竟然没个地方买酒。

  这下怕是免不了被老家伙一通说道,柒心想,倒是今天一路男人都很沉默,也不知是不是猜出柒的心中所想,总算知道收敛点了。

  停在据点门口柒愣了下,表面是客栈的据点今夜不像往常挂着红灯笼,两个惨白的灯笼挂在门前,地上像是落了新雪积了厚厚一层白,等他走进才发觉那是堆积的纸钱。

  何人去世,竟然能让刺客盟为之发丧?

  来不及细想,他踏入门内,柜台里那神情厌厌打着算盘的掌柜刚抬眼一看他,手一哆嗦算盘脱了手砸在地上,也不拾就赶忙挤着笑脸迎了上来,“您回来了,任务还顺利吗?”

  柒眉头微蹙,百名之内虽然算得上有名有姓,但也不至于让一个据点的负责人殷切到如此地步,他不着痕迹退后一步,手按在了刀柄上,准备有任何不对的情况立刻出手,“已经完成了。”

  “真是辛苦您了,”那掌柜赶紧摆手示意自己别无他意,“有一位大人一直在等您回来,事情紧急本来要派人去寻您,既然现在您回来了还请速速前去吧。”

  等他?柒仔细一想,盟内与他有交集的大抵只有他那便宜师父,从哪儿冒出来一位大人物要见他?他行事一向低调,不欲引人注意,这突然一出实在是让人难以不心生警惕。

  但话说到这个地步,也由不得他退让。他循着掌柜指引往据点深处走,越走越觉不对。幽深走廊两侧全是静燃的白烛,烛火明灭让人心生不祥之感,柒不知到底何人死了,皱眉加快步伐。

  走到走廊尽头小心推开那扇轻掩的门扉,入目是个空荡无人的灵堂,堂中一口棺材静静摆放在那里,像是在等他前来。

  总不会与他有关,刺客的职业习惯作祟,他环顾周围打量室内环境,想看看除了来时那条路是否还有其他出口,一声问候却飘入耳中,“阿柒,你来了。”

  他猛一回头,不知何时旁边站了个白发的男人,模样有些许眼熟,他本以为是刀里那人,但那人总是小鬼小白眼狼地唤他,何时如此亲昵称呼过他?他警惕地打开对方伸过来的手,“你是何人?”

  “我是新任盟主,按辈分算你该叫我一声师叔,”那人温和一笑,也不介意他的举动,“我一直在等你。”

  “等我?何德何能。”这话怎么听怎么怪异,若不是刚刚那一下打在了实处,他都要以为是否是那人变个模样故意作弄他,然而对方神情一变,满脸肃穆长叹道,“上任盟主,也就是你师父,他不在了。”

  这当头一棒下来柒是实打实地愣住了,他对倒霉师父的印象还停留在刚入盟时,老头除了鬓角微霜有点皱纹,把他拎了一路都不带喘气的,看起来精神矍铄还能再活个几十年,怎么可能就——

  然而接下来对方的话让他本要上前查看棺椁的脚步顿住了。

  “他将千刃交给了你,那么你就是他选定的下一任首席了。”

  “千刃?首席?”柒将将反应过来,原来并不是老头吹嘘,他竟然真的是刺客盟那位神隐多年的盟主。

  “难道你不知,你拿的就是那把魔刀吗?”那人虽然脸上带着笑,柒却从他的笑里看出点悲悯来,好像屠夫看待待宰的牲畜般,“我今日来,一是要向你传达你师父的死讯,二的话——”

  “不知有没有人和你说过,千刃虽然是一把刀,但很多人并不把它当做刀。”他把着柒的手放在腰间挂着的刀上,低声道,“首席和千刃,都是烫手的东西,如今你师父死了,今日之后,会有很多人想把你拽下来。”

  “师侄,你可要当心了。”

  



  「肆」

  



  盟主更迭,算得上是刺客盟的大事。然而比起盟主落入谁手中,世人更关心的却是那把刀与首席花落谁家。新盟主上任,先着手整顿一番略有混乱的组织内部,而后才不紧不慢地宣布千刃持有者之名,令所有人瞠目结舌,下一任首席居然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刺客,虽然排行榜前百留名却鲜有人知晓。

  于是世人纷纷探询这小刺客的身世,翻出其作为刺客的履历,竟也是所接任务无一失手,只是大都是些世俗之人,并无江湖中声名显赫者,就有人因此诟病,说这小刺客是前任盟主的徒弟,前任盟主定是存了私心才将千刃交与他,其实力低微根本配不上天下第一刀。

  明里暗里许多人也动了心思,轻松将魔刀收入囊中的机会谁也不愿错过。一时间正邪两道争相追逐此人踪迹,好似循着猎物气息倾巢而出的豺狼,争先恐后,生怕晚了一步那该属于自己的刀就落入他人手中。

  柒这些天着实狼狈,只能在人迹罕至的郊野落脚,甚至不能与刺客盟的人接触。他前一天刚到一处,隔日就有无数人追来,追杀他的人中不乏盟里的刺客,饶是他冷情冷心,也难免生出股举世皆敌的无助感。

  此时他潜在荒郊野地一座破庙里,草草拂去梁上延结的蛛丝,疲惫到极点的身体倦怠地靠上朽木,闭着眼养蓄精神,但又丝毫不敢放松警惕,谁知道下一刻会不会从旁地里钻出个要杀他的。

  “你那师叔话已说的很直白了,”熟悉的声音传来,“若是那日你聪明点,将千刃连同首席之位交出去,自然不会有人为难你,何必落到现在这个地步?”

  “聒噪。”柒闭眼道,实在是懒得再与一把刀辩是非,只想寻块布来堵住对方的嘴,省得扰人清净。

  一阵风拂过他的脸,柒微微抬眼,从眼睑缝隙里看到男人近在咫尺的脸,露出来的那只眼专注地打量着他,明知道对方只是把刀蕴生的灵,他还是不太习惯这样亲近,往后缩了缩,皱眉道,“我要休息,你且回刀里去。”

  男人的回答却是抬手抚过他眼下日益加重的青黑,明明对方的手该是空若无物,柒却感到面上一片冰凉,好像新雪飘落在皮肤上,他的背抵在梁柱上,再往后不得,只能说些什么欲打破这诡异的气氛,“你为何之前从不说你就是千刃?”

  “呵,我说了你就会信吗?”男人低笑出声,笑得像只偷吃了葡萄的狐狸,“而且你不是说,我是或者不是千刃都一样,你要的只是杀人的刀罢了。”

  “那你究竟是什么,是刀灵还是恶鬼?”

  “这我也说不清,只知道自我有意识的第一刻起,就是把杀人的刀了。”男人撩开垂落的白发,露出其下那张狰狞的鬼面来,他牵着柒的手抚上那半张脸,柒心中一震,掌心传来凹凸不平的触感,就好像平日里抚过刀身那张鬼面一般。

  “我杀的第一个人是造我的人。他拿着刚成型的我,一刀捅穿了自己的肺腑,临死之际以手蘸血在刀身上画下了这张脸,深深烙在刀身之上。”

  “我杀的第二个是我的第一任主人,是个邪道中老奸巨猾之人,以那一家几十条性命欲祭出一把杀人饮血的邪刀,没想到我成刀仓促,刀身竟然全是裂痕,他没想到苦心筹划却得了把废刀,自己在酒馆喝的大醉,昏睡中被人拿着我砍下了头。”

  “那些得刀的人一开始都欣喜若狂,可看到我刀身裂痕后要么疯癫要么痛斥传说害人,也有人将真相说出去,可惜无人相信,人人都觉得那不过是持刀者骗人的把戏,天下第一刀怎么会是把废刀。”

  “那些人说的不错,我生来就是把噬主的凶兵,所有持刀之人都下场凄惨不得善终。”

  “所以你不该留下我。”男人叹息一声,身体再度虚化,柒停在对方脸上的手又落空了,“我知道你只想做个普通的刺客,而以你的实力,用什么刀他日都可以成为顶尖的刺客,为何要趟这趟浑水呢?”

  多年前那老者的话此时隆隆回响脑中,“千刃不是魔刀,是权柄。”这把刀本身就是灾祸的根源,正道慑于它的凶名,邪道艳羡它的强大,人人都知它牵涉的权力与欲望,却又趋之若鹜,而对于本不知情的他来说,只是一场无妄之灾。

  “我要是你,现在就把这刀扔了,从此你做你的刺客,再没人会找你麻烦。”男人一转眼又是那副不正经的表情了,语气轻松地好像让柒扔掉的不是他自己而是什么破烂似的,“你看怎么样?”

  柒想起师父把这刀交给他时,也是轻描淡写地告诉他,乖徒弟啊师父没啥能送的,这把刀送你了,就是那把他们吹来吹去的魔刀千刃,你拿好了,不要和别人说,要是有人抢你就给他,自己性命要紧。

  他人吹捧的天花乱坠的魔刀千刃,在这俩人眼里,不过是哄孩子开心的玩具吗?柒扶额,没忍住笑了起来,抬头再看男人时面上却没有丁点笑意,“这把刀是七岁时师父赠我,至今正好伴我十载,从未离身。”

  “既然那日我没有交出去,今后亦然。我不懂什么千刃与首席,我只知道我的刀,除非我死,他人休想从我手中夺去!”

  这一番话听得千刃唇角勾起,他仔细审视着眼前这个人,既非年幼懵懂无知,也非少年一时意气,猝不及防的巨变和层出不穷的追杀彻底磨灭了柒眼底最后一丝柔软,只余冰冷森然的杀意。

  就像是一把藏锋的刀,柒在红尘中被打磨了十载,经此一濯终于锋芒毕露,宝刀轻易不出鞘,一出鞘就是要杀人见血的。

  柒本以为会被调笑几句,白发男人却面向他单膝跪了下来,捧起他的手落下一个冰凉的吻,正当他不解欲把手抽回来时,指尖却微微一痛,男人尖锐的犬齿咬破了他的手指,鲜红的血沁出来又被舌尖轻轻舔掉了。

  这举动远远逾越了两人本来的关系,以至于柒一下失了镇定,差点伸手去拔刀,好在男人没再做其他多余的事放开了他的手。柒神色冷淡,耳根却有些泛红,“你刚刚那是干什么?”

  “认主啊。”男人大大咧咧地站起身来,刚朝柒走了一步就见人警惕地后退,失笑道,“你现在用刀,应该就能感受到了。”

  柒将信将疑地握上了刀柄,只一碰就觉察到了不同,平日里死物般的刀现在好像活过来了般,随着他掌心贴合刀柄,手里的刀像是受了主人抚慰的小动物般,一阵欢欣鼓舞的情绪传来,讨好似像他传递着善意。

  他像是第一次见到这把刀,那些被掩藏起来的裂痕此时清晰可见,确实和男人所说一样,下一秒就会碎裂开的脆弱,但若他想这把刀又是坚不可摧的。这种感觉太奇妙了,千刃现在就像是从他骨血中延伸出的一部分,亲密得如出一体,以至于刚刚接触的不快都显得没什么了。

  这么一看他刚刚的话倒有些幼稚了,拿了这么多年,却是现在才真正拥有了这把刀。柒咳嗽一声,借此缓和有些尴尬的气氛,“你要认主,也该先和我说清楚,而且……难道每次认主都要这样?”

  “自然不是,”男人眼底笑意更盛,向他走过来,柒心里感到不妥,但血脉相连的亲昵感却让他生不起防备,僵硬地任男人靠了过来,化作实体的手贴上他的胸前,“在你之前,从未有过,你是第一个。”

  “或者说,你是我唯一的主人。”

  “之前那些——”“安心,我是你的,也只会是你的。”男人本来浅淡的眸一点点染上血色,配上那被掩藏的半张鬼面好像从地狱中爬出的罗刹恶鬼,“所以你也不要让我失望。”

  破庙掩着的门扉被骤然轰开,尘屑飞扬间柒拔刀出鞘,低声道,“自然不会。”

  



  「伍」

  


  “哎呀这上一回书说到啊,这新任首席刺客被一路追杀藏身于一破庙中,结果被追来的各方势力团团包围,眼看着就成了那瓮中的鳖,要被人捉住了——”

  “嘘嘘!老家伙胆子还不小,你说首席刺客是鳖,不怕明早上人头就挂在城门上了吗?”

  “嗨,说什么笑话,首席大人日理万机,哪有那功夫取小老儿这不值钱的性命。眼看着把人困住了,这几伙子人却是谁也不愿先上,万一被临死的首席反咬一口,便宜了他人可就划不来了,最后还是正道那位‘紫阳剑’站了出来,一剑拆了那破庙的门,大喝一声,‘尔等鼠辈,出来受死!’”

  “紫阳派林大侠?算得上个有头脸的人物,可惜非要招惹不该招惹的人。”

  “结果首席也不躲了,提着刀就从破庙里走出来了,周围人都盯着那刀,没人在意拿刀的人,光想着等下如何观虎斗好坐收鱼翁之利,这时‘紫阳剑’又喊一声,今日就要为那些刀下亡魂讨个公道,话说的是挺好听,却比不过魔刀锋利,就一眨眼的功夫,这说话的人已经被一刀豁开了脖子,眼看是不活了。”

  “这吹得有些过了吧,到底是个人物,再怎么也不至于一个照面就没了。”

  “客官您可别说,还真是一个照面,这正道也算有点名头的紫阳剑就殒命当场。这一下可把人都镇住了,人人都以为这首席年纪轻是个软柿子,不过是得了提携才坐上这个位置,可没想踢到了铁板。无人说话,首席便开口了,‘下一个是何人,还是说你们一起上’,人家根本就一点不怕这些歪瓜裂枣。”

  “蚁多咬死象,这首席只有一个人,应付这么多人也够呛,不过是逞口舌之快。”

  “众人你看我我看你,都不愿单独对上这首席,一时间刀光剑影俱向那一人,想先解决掉这个麻烦,首席被众多刀兵围困也不慌,魔刀出鞘横扫,那些所谓的名刀宝剑就碎了一地,无人能与其争锋!”

  “当其他人后来再赶到时,满地都是尸体,那些参与围剿的,竟没有一个活下来!魔刀千刃被雪藏多年,一朝重出江湖,就造下了如此杀孽!”

  “刀是好刀,这人也真是不简单。”

  “经此一战,这位首席也算是打出了名头,这之后两年更是击败无数正邪两道之人,把排行榜在他之前的通通都挑了一遍,无一败阵。从此无人再敢说他不配魔刀与首席之名,各位,莫欺少年穷啊!”

  “呵。”“你笑什么。”酒馆角落里,带着兜帽的青年一人坐了一桌,桌上却摆了两个茶盏,抬眼瞥了下空无一人的对面,“我笑这说书的真是有本事,能胡扯出这么多有的没的。”“无稽之谈,你还真听得进去。”青年摇摇头,在桌上排了一排铜板,拿起旁边被裹得严实的刀就起身离开了。

  “毕竟他讲的是你,你的事,我还是乐意去听的。”无人能见的白发男人悠闲地跟了上去,得了一句“油嘴滑舌”反倒笑得更愉悦了。

  此时刺客盟总部,一处机密要地,六把椅子坐了五个人,除了首位那人还淡然地啜着杯中的茶,其他四人都是一脸不耐,脾气差些的已经摔了几个茶盏了,只因第六人迟迟未到。

  “啪嚓!”忍不住又砸了个茶盏,一人气急道,“好个首席,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,这么重要的事,竟然现在还未到,这是根本不把盟主您放在眼里啊!”

  “这话言重了些,毕竟他也是有任务在身,来迟些可以理解。”上首之人笑着把茶盏搁下了,“更何况这次的计划,很大程度上还要靠他去做,能者多劳,我们自然也要迁就他。”

  这话虽然是为那人辩解,但无形中又让其他几人更加不满,明明只是一个人,却能让盟主都忌惮,几人无声交流视线,暗中都下定了决心。上首的人都看在眼里,却什么也不说,不多时抬头看向门口,“你来了。”

  “路上遇事耽搁,请盟主责罚。”来人一进来就俯身行礼,身上的冷意与血腥气息仿佛一把利刃,截断了满室檀香,方才还言辞振振的几人此时没了声,只有上首的人起身走过去把人扶起来,温和道,“无碍,倒是让你这么匆忙赶回来,辛苦了。”

  “不敢当辛苦。”

  “那既然你到了,就不浪费时间周折了,今日召你与四位堂主至此,实在是已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,不得已而为之,”那人长叹一声,踱回了原先的位置,“众所周知,近几年正道多次破坏邪道和我盟行动,现已确定是有一人暗中推动,武林大会将至,不出意外正道将会把这个人推上武林盟主的位置。”

  “而根据内线传来的情报,这位武林盟主一但上位,第一时间就会组织正道各派讨伐我刺客盟。这对我们会是极不利的局面”

  “正道这些伪君子,平日里都是狗咬狗,但若是齐聚一道我们也要头疼几分,”青年沉默地听着,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,上首之人敛了笑意,暗藏的杀意毕现,“如今之计,就是将这颗不安定的种子扼杀在萌芽里,没了这个人,正道依然只是一盘散沙。”

  “这个任务,你是最合适的人选。毕竟你是我们最后的底牌了,阿柒。”

  “我等也觉得十分合适。”“对。”“首席实力高强,再合适不过。”其他几人纷纷附和,但眼底却还是有些紧张,怕青年不允。杀一个人是很轻松,但此一行深入正道内部,能否全身而退谁也无法保证。

  然而青年没有提出任何异议,抬眼看向上首之人,“我知道了,任务目标是?”

  “到时候你自然便知。”

  

  

  

  


  
  
     TBC.
  



     后文应该有车。

      这一段一万出头,全文估计两万+,希望能在墨者帮助下赶开学写完。

      看懂的地方可以提问😣
  
  

  

  
  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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